左京华：终于看到机制币的春天

　　本刊记者 阮富春
　　机制币拍卖在内地能有今天的局面，左京华算是做出了重要贡献的人物之一。她1995年即涉足邮品钱币的拍卖业务，十余年来，经历了邮品、钱币拍卖市场上发生的大小事件。
　　1997年邮市行情衰退后，钱币拍卖的市场份额渐增。到2003年，钱币拍卖的成交额超过邮品。2005年左京华组建自己的团队，成立北京诚轩拍卖有限公司，亲自主刀钱币拍卖业务，首场拍卖钱币部分即收获780.44万元。基于深厚的专业素养和业务运作经验，2004年春拍即开设钱币专场，1029件标的成交71.23%，收获1380.07万元。2007年春拍，古钱、银锭、机制币、勋章969件成交78.12%，成交额2084.96 万元，579件纸币、人民币的成交71.85%，成交额402.68 万元。2010年春拍，北京诚轩将机制币辟为独立专场，780件标的成交86.54%，成交额1382.64万元；到2010年秋拍，1089件标的成交93.48%，成交额已达3790.06 万元。
　　今年春拍，左京华将机制币专场再细分为清代机制金银币、铜币，民国、新中国机制金银币两个部分，前一部分867件标的成交95.73%，成交额4171.73万元；后一部分740件成交95.68%，成交额3376.37万元。
　　北京诚轩历年机制币拍卖呈现的专场分类形式，成交率、成交额及单件拍品的成交价，清晰显示了中国市场机制币的行情变化。该公司的机制币拍卖，已占有内地市场的最大份额，某种程度上，每季的结果均影响着行情的变化。今春拍卖更达到了历史性的新高度，用左京华的话讲，“十多年了，终于等到机制币的这一天！”
　　《文物天地》：近年来钱币拍卖行情向好，尤其是近代机制币、现代机制金银币表现突出，你怎样看待这两个板块的钱币在整个钱币收藏中的地位？
　　左京华：近年来，近代机制币是发展最为迅猛、收藏队伍扩充、行情急剧上涨的一个板块，在钱币市场占有相当大的份额。从今春的拍卖结果看，机制币专场总成交额7548万元，占钱币总成交额(约14000万元)的半数。
　　机制币收藏历史悠久，有着成熟的国际和国内市场。过去珍贵的金银币品种多为海外藏家所藏，近十年来，美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的老一辈藏家陆续出售藏品，内地买家赶上了藏界新老交替的历史性机遇。加之内地藏家购买力大增，有实力购买最珍罕的品种，收藏格局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据我所知，目前已有多位有实力的藏家进入了机制币收藏领域，他们在国际拍场上是海外买家的强劲对手。藏家虽保持低调，但仍有可靠消息证实，近年来有不少珍品已经回到国内，如京局庚子全套银质样币，存世孤品奉天—两银币等等。这样的顶级珍品回归，提高了内地藏家的收藏水准，呈现出收藏重心逐渐转向内地的宏观态势，将成为市场的巨大推动力，带动中低端市场发展。
　　近年来，钱币收藏队伍空前扩大，收藏人群整体素质提升。拍卖公司钱币部分的客户量一直呈上升趋势，以前我们一场拍卖印制1200册图录还用不完，现在2000册都供不应求。2010年秋、2011年春两季拍卖，每场座无虚席，书面委托及电话竞投的人数增加很多。与其他门类的收藏人群比较，机制币明显占有优势，一个非常可喜的现象是，客户趋于年轻化，相当一部分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他们收藏心理成熟，关注市场的成长与发展，积极参与网络或自发的交流活动，形成较为稳定的良好市场氛围。
　　《文物天地》：金价上涨是否影响到现代金银币的行情？你对当前现代金银币的行情怎么看？
　　左京华：现代贵金属币是指从1982年开始，由央行发行的金银纪念币及其他材质的纪念币、分辅币等等。过去，我一直认为现代币的收藏市场不稳定，区域炒作现象严重，价格透明，借助拍卖平台的交易量小，更多是在一级市场交易。原因简单：拍卖增加了交易成本。近两年，现代币市场逐渐扩大，已形成了固定的收藏群体，稀少品种有了价格空间，为现代币进入拍卖环节提供了更多的可能。2000年是一个分界点，此前的很多珍罕币市场已不多见，没有固定行情可言，其价格空间出来了。我觉得，现代币在拍卖行的份额应是越占越大，因为收藏现代币的人越来越多，且老币真假不易判断，而现代币有证书、圆盒，没有真假问题。同时，贵金属的金银原料一直在涨价，因此，机制币成为了保值的收藏信物。
　　2010年秋与2011年春，北京各拍卖行现代币的上拍量比过去有所增加，有的公司还举办了专拍，状况良好。今春诚轩的机制币拍卖中，与近代币相比，现代币成交率相对较低，参与拍卖的客户多为从业者，收藏者不多，成交额约占机制币总额的1／17。但是，市场正在形成，上拍的现代币多为表现重大历史题材、著名历史人物等等题材，文化内涵丰富，且造币技术工艺精致、高超，具有艺术观赏价值。我看好这个市场的未来。
　　《文物天地》：今年春拍，价位较高的光绪丙午和丁未一两金币流拍，但普通品种行情极好，是否说明机制币板块行情出现了新变化？
　　左京华：这两枚金币是清政府惟一正式发行的金币，流标出乎意料。拍前不止一位买家表示有购买兴趣，但有买家问能否“装盒子”，即送评级公司评级。我实事求是说，这两枚币是台湾收藏家旧藏，真品，两枚同时出现的机会很少。
　　流拍的一个原因是，高端买家对钱币价值认识不足，尚停留在较肤浅的阶段。他们宁愿相信美国人的评分盒子，不相信自己的眼力，甚至不相信拍卖行的专业水准，这是可悲的。
　　也可能是内地买家少见这种币，难以决断。买这两枚币要花两百万元，如果拿两百万买银币，可以买到一二十种中低档银币。等它们普遍涨价时，其涨价幅度一定会大于这两枚金币。由此看出，很多人不再是纯粹的收藏了，而是收藏、投资兼顾，更多是考虑投资回报率。
　　《文物天地》：据你观察，机制币的拍卖经历了几个阶段，各自有什么特点？
　　左京华：机制币拍卖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不稳定到非常稳定，从不起眼到引人注目的过程。早期一场邮品钱币拍卖的成交额约600万元，钱币仅占1/3左右的比重。今春诚轩钱币成交1.4亿元，相当于一个小型拍卖公司一季的成交额。
　　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超过10万元的钱币，我心目中的买家都在海外，内地鲜有人接手。当时港台藏家普遍认为内地买家不注重品相，只要便宜品。现在大家都在追逐好品相币，评分高一分，价格会翻一倍。以“袁大头”为例，评为64分的币市价约5万至6万元，65分的8万至10万元，66分在20万元以上，买家都来自内地。海外买家现在基本变成了供货方，大量来自台湾、香港、新加坡等地的高品质币，都留在了内地。
　　《文物天地》：你对当前的机制币拍卖热怎么看？未来这一市场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走势？
　　左京华：我很庆幸自己有这份恒心和毅力坚持到今天，终于看到了近代机制币收藏的“春天”。
　　我对市场的未来非常乐观，这是由国家经济环境决定的。钱币在偌大的收藏市场中只是小分支。拍卖行情上涨，对收藏者具有刺激性和吸引力，能吸引新买家加入。所以，这个板块交易量有大幅提升。近代机制币今天的行情，不是偶然出现的现象。从1996年到现在，这个市场已经发展到了不会被轻易撼动的阶段。即便是国家经济遇到波折，这个市场仍会存在，只是说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文物天地》：近代机制币品种、式样繁多，收藏者怎样才能从中挑选具有收藏、投资价值的币种？
　　左京华：中国是银本位制，金币铸造量低，收藏金币不易成系列。传世金币多是银模金铸的试制品，老一辈藏家认为它们不是政府发行的正宗货币，只是趣味品。近代机制币有两千多个品种，品种多，版式复杂，如有人专门研究四川的川龙，出版的《川龙图谱》一书，列出了四川龙洋的好几百种版式，相当可观。
　　收藏机制币，可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范围开始，如你是苏杭人，可从江南币入手，江南币系列可以分好多题目，收主币，也可收辅币，或者全部收，品相在什么程度以上。江南币一直非常热，版别出很丰富。江浙藏家多集江南币，东北藏家收吉林币。集币与书画收藏一样，有明显的地域特点。也有藏家专门收集清代中央政府造币总厂的大清银币系列，有喜欢流通币的，也有青睐样币的。龙洋物以稀为贵，好品相者一级市场不容易见到，稍上档次的主币，动辄几万、十几万元，收藏者按照币上龙鳞的磨损情况定价，龙鳞八九成俱在者，价格在万元以上。
　　民国银币也分中央造系列和各省系列，最主要还是袁大头和川洋两大系列。袁大头现在最火，诚轩今年春拍仅袁大头一项就有240件标的，已有独立成收藏体系的趋势，有的按版别收集，也有的专门按品相收集，它的价格已不参照其他银币系列，版别特殊的好品相币价格很高。
　　近代铜币近两年行情有非常大的涨幅，也是品相派占主流。金、银、铜币之外，其他材质的数量少，镍币相对多点，通常作辅币，收藏价值不高，仅极个别的版别较受关注。
　　《文物天地》：你在征集近现代机制币拍品时，一般有哪些征选标准？
　　左京华：通常我们征集拍品的标准就三个：数量稀少，品相好，价格相对便宜。满足前两个，再看第三个。最主要是珍稀和好品相，只有满足这两个条件，才有价格空间，透过拍卖才能真正体现币自身的价值。
　　另外，每场拍卖都有一个类似金字塔的架构，照顾高、中、低不同层面的收藏者。如说50万元以上是高价位拍品，10万至50万元是中间一层，10万以下就是低层，低层拍品数量最大。大部分收藏者在中间一层。钱币收藏和古董、书画收藏不同，古董可以100件就卖到1亿元，钱币不行。如果上拍的钱币数量有限，且价格很高，参拍的人就会很少。
　　《文物天地》：第三方钱币评级服务提供商——美国NGC公司在中国内地开展业务，请问这对收藏市场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评级币在拍卖市场的表现如何？
　　左京华：机制币的品相已成为决定其价值的关键，尤其是经过美国NGC、PCGS两个评级公司鉴定评级的入盒币，日益受到买家欢迎。对于新晋买家来说，入盒币省去真伪辨别的麻烦，标明分数，品相较有保证。
　　现在，某一品种某一分数的入盒币，基本上有固定的市场行情，只有存世稀少的高分币，没有固定行情概念，拍卖会上常传出令人咂舌的超行情价。好品相的近代机制币留存下来的数量非常少，清代龙洋能够到MS60分的不多，达到MS66非常稀少，通常屈指可数。如今春诚轩拍卖的广东省造光绪元宝库平七钱二分银币，NGC评为MS66，成交价126.5万元，首枚清代龙洋流通币突破百万元。而民国“袁大头”壹圆银币，品相达到MS66的一枚拍至34.5万元。评级币形成的固定行情，这两年呈上升趋势，如2010年秋拍，PCGS评分MS63的“袁大头”成交价在5000至6000元；今年春拍，同样一枚成交价升至1万至1.5万元。行情上涨吸引了更多的臧家加入，交易量大幅上升。
　　《文物天地》：收藏者应该怎样客观、正确的看待评级币？品相至上的价值观是否值得商榷？
　　左京华：对眼力好的收藏者来说，评级打分并不重要。但是，新买家认为买评级币是一种保障。毕竟，以上所说的美国两大评级公司业务开展了多年，有一定的专业基础，其评级大部分是较准确的。但在币的状态和分数间还存在着明显不符的差异，有高评或者低评现象。我们只能说大部分吻合。否则，不会被大众所接受。评级打分帮助收藏者鉴定了真假，告诉收藏者钱币的状态什么标准，另外，对钱币也是一种保护，放在盒子里不会轻易受到污染，不会氧化。
　　反对评级打分数的收藏者认为，打上盒子后失去了上手把玩的感觉。如今年诚轩春拍中以80多万元拍到北洋34年艺术字币的买家，买的是一枚裸币，他说不会去送评，他不在乎有没有盒子。
　　评级是趋势，我希望中国有自己的权威鉴定机构。中国钱币总由外国人来决定品级，终非长久之计。
　　不过，应该提醒收藏者注意，不要一味相信评级！收藏一定要将评级作为辅助手段。评级币不能百分百地排除假币，我就见到假币进盒的情况。另外，美国人也讲人情，如有的人与评级公司人头熟，送评的币打分就可能高。
　　《文物天地》：与书画、瓷器项目相比，机制币板块的优势、弱势分别表现在哪些方面？
　　左京华：机制币属于贵金属币，体积小，易保存，门槛也较低。相对于书画、瓷器来讲，它的历史也较短，较容易上手学习、易出成绩。
　　有财力者，花费五六千万元收藏机制币，可先选一个主题，再辐射其他方面，就会非常有成就感。它的优势就是如果要建设收藏体系，不需要特别大的财力。而且，机制币易携带、保存。若是瓷器，掉在地上就什么价值都没了。钱币也可能会摔伤，但至少都能保住一部分价值。
　　《文物天地》：就机制币的买家分布看，收藏与投资的比例大致怎样？
　　左京华：现在参与拍卖的新买家占一半以上。今年春拍预展时表现得最为明显，我们在现场摆了一百多把椅子，看预展的人还排队。
　　机制币的买家中，纯粹的收藏者还占相当比重，因为机制币保值的自然属性突出，以收藏兼投资的人比例大，现在流行以藏养藏。收藏还是投资，主要是看他们选择的品种，投资的前提还是要买喜欢的品种吧？
　　刚入行时，我不太懂却敢说，有时建议买家说这个可以投资，现在不敢了。懂得越多，越不敢说话。新买家询问，我首先问他喜不喜欢，喜欢就买，若只是投资，去买股票好了。所以，即便是收藏、投资兼顾的人，还是以收藏为主。
　　《文物天地》：对新入市机制币收藏者或投资者，你会有哪些建议？
　　左京华：如果想收藏机制币，首先要避免买到假币，要练自己的眼力。怎样避免买到假币呢？一方面是多看、多学习，预展是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可上手看真品，可以拿拍品与你自己买过的币比较、研究。另一方面就是寻找一位人品好的行家做参谋，这样可避免买错，买贵都比买错强。内地有些新买家，觉得自己事业那么成功，买卖艺术品是很容易的，这样往往会走弯路。
　　其次，选择信誉好的拍卖公司。拍卖透明、公开、公正，通过看预展、参加拍卖会结识同好，互相学习，讨论真假。不要过分相信评级币，重点看币的状态。刚开始购买时，不要一上手就买贵的币，可以先从低价位币买起，慢慢接触价格高的币，这样会走的较长远。另外，无论是收集近代机制币，还是当代硬币、纸币，都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向和题目，不能盲目的什么都买，没有自己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