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您鉴赏北方陶制蟋蟀罐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海禁多年的大清国不得不面对来自大海的洋人。随着1860年《北京条约》的签订，天津被迫成为通商口岸。及至晚清、民国，大清遗老、北洋下野政要多在天津租界做寓公，天津工商业盛极一时。北京制罐业逐渐衰败后，北方制罐中心终为天津取代。
　　老启专仿名款
　　天津早期虫盆，系大户定烧，比如“觯斋主人”为袁世凯之督窑官郭世五所定制；“自娱斋”则是大盐商“海张五”所定制。据津门名家苏鸿礼先生介绍，“海张五”宅在八国联军入侵天津时，被劫掠而毁于一旦，所以“海张五”定制之“自娱斋”当在1900年庚子之前，尚早于史老启。晚清时，二和、大关都曾被请到天津烧罐，不过多属于大户定烧，并非走市场的商品。
　　史老启烧造虫罐始于民国初期，老启专仿名款，举凡历代名款几乎无所不为，诸如：“卷石山房”、“竹庐居士朱万甫”、“二十四鸳鸯馆”、“大清乾隆年制”、“吟秋居士”、“西明公记”、“淡园主人”、“古燕赵子玉”(俗称“倒眉戳”)等等，不胜枚举。惟“朔亭主人”为此前所未见，似乎为大户定烧产品。日伪时期，老启大约于1940年停止烧造虫盆。解放初，老启尚在人世，曾有人于花鸟市见过他，但年事已高，久不烧罐矣。1956年前后，老启辞世，享年70余岁。
　　史老启产品以一号罐为主流，多见直腔者。壁厚，浆皮亦较厚，故手头较重。其章款较大，多规整、大气，字口深而清晰，颇具书法意蕴。后世仿老启产品者，章款经翻模，多已不够清晰，较易辨识。老启尚有“大一号”罐，常见收口马蹄形，口小而腹广。老启产品因量大款多、品质优良，堪称津路罐之代表，流至今日，价亦不菲，京津拍卖会亦时有所见。
　　胡亚臣亦是好手
　　稍晚于史老启，胡亚臣亦是好手，其人自署其款“胡亚臣制”四字方章，一款到底，不复更变，可见其自信。其罐各类泥色俱有，直腔、马蹄皆有所见。可惜烧罐时间并不长，胡亚臣被意外地闷死在窑内，算是以身殉道。笔者尝于天津见一红泥“胡亚臣制”，品质极佳，工手、泥质、造型、发色、品相，皆堪称一流，为胡亚臣中超品，现陈列于天津一古玩店。
　　制罐业形成工业产品性质，亦始于天津，史老启停烧后，“曾记陶业工厂”产量很大，已成大规模生产。日伪官员刘世元亦曾定制“顶天立地款”大明宣德罐。另外“亚胜”款，亦是此时产品。
　　日本投降后，“曾记”改为“新华陶业公司”，继续生产虫盆，于1948年底停烧，至今流传尚多。天津的制罐业至此而终止。此后停顿近三十年。直至文革后期之1975年前后，始由宋国柱、郭景升等人开始用煤球炉烧造配罐、过笼，訾宏远，柴宗仁兄弟，马金山，杨标等亦随后跟进，初时不过用汽油桶而已。“四人帮”倒台后，郭景升始用小窑烧盆，而且是第一个创立独立品牌之人，其“云啸珍玩”至今已成著名品牌，“拉骆驼罐”亦成郭家约定俗成之商标。时至今日，天津制罐业已蔚为大观，但当代制盆业已非古玩范围，恕不详述。
　　济南的，最爱老启
　　多年来于济南所见老罐，以老启产品为最多。延至今日，天津古玩商还普遍拥有共识：“济南的，最爱老启。”济南斗蟋风习形成规模始于晚清，柏良先生言及其师刘冠三前辈，认为玩斗秋虫，至他已四五代人。倘据此推断，济南斗虫风习可能始于道、咸之间，但见诸文献，仍不出光绪一朝。拙园老人《虫鱼雅集》曾提及济南、肥城虫善斗，此书刊于光绪甲辰年，即1904年。从其自序可知，其人幼时曾痴迷虫、鱼，后因学业而中断。及长，宦游三十余年，至庚子(1900年)因疾告退。王世襄“提要”中说：“清末民初北京养家以西北郊所产之虫为最佳，此后始尚山东蛐蛐，简称‘山蛐蛐’，而当地产者，身价渐低落。”恩溥臣稿本《斗蟋随笔》记录功虫 26条，最早者为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之乐陵真青，次为丁巳(1917年)之济南“黄大头”，此时已为民国矣。民国排印本《秋虫志异》于产地、“品种虫”多述及济南及周边地区情形。此书刊于1925年，作者为仪征人曹家俊，此人游幕山东数十年，晚年著此书。亦可视为偏门地方史料。所述名虫较早者只以“前清光绪年间”笼统称之，如是者五。至民国后始详为纪年。文中记“水晶牙淡金翅”出于民国四年(1915年)，系莫耀青所赠，又曾提及甸柳庄所产“铁弹子”，提及济南周聚五等人，皆切实可考，可知其人所言不虚，亦可知济南斗蟋风习至清末民初渐盛。
　　“牛魔王”莫耀青
　　莫耀青，柏良先生之《秋战韬略》亦曾提及，广西人，客寓济南，与牛运生、王鸿吉合伙玩虫，因其难斗，被虫坛谑称为“牛魔王”。以莫年龄为长。牛运生，正谊中学教员。曾于天津定烧“自娱斋”虫盆，并识以编号，数量较大，至今仍见流传。柏良先生当年与其一起玩虫时，知为天津常氏所烧，事在民国，与前述“海张五”之“自娱斋”当不是一回事。王鸿吉，以典当行为业，半官半商，居县东巷。此前提及的“大明宣德年制”顶天立地款，即此人于天津购还，明显系老启产品。
　　济南玩虫渐盛之时，京路罐烧造已趋衰落，而津路罐风头正劲，济南蛩家所藏多见津路罐实与此机缘有关。京路罐济南老一代蛩家藏品中亦有所见，上线不出老连字之“连辅明雅制”，与刘冠三前辈所述之济南玩虫风习在时间上有相当的一致性，但为数不多，所见有限，盖当日购盆仍以津路罐更为便捷。况津路罐器形硕大、气派，敦厚、妥实，甚得山东人喜爱。而至此时，真子玉停烧已近两个世纪，京津两地已不易得，又多在大户手中，能流至济南实凤毛麟角，此后又经文革劫难，昔日大户多受冲击，盆罐损失无算，故于今日已不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