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护生画集》与朱稣典

　　今春四月，惠风和畅之日，应美籍华裔艺术家赵盾兄邀请往访其沪上之书斋。在浅草如茵，嘉卉似锦的庭院中品茗赏花之余，赵兄取出秘藏古玩字画共赏玩，看了弘一法师、徐悲鸿、张大千等书画作品后，又拿出一叠约数十张纸色灰黄的丰子恺先生早年画作，一个问号闪出：在上海滩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丰子恺先生大作，是真是假？我不动声色地仔细鉴赏，拜读之时一股淡淡的墨香禅味跨越时间从纸间渗出，我心、手与画纸微微共颤，真是绝了！张张开门真迹，幅幅笔墨精良！画的主人，已届八旬高龄的朱培尔先生对我说：“这些全是丰子恺老人墨宝呀！里面有十余幅画是1929年开明书店《护生画集》出版第一集之原稿，其余的是丰老《护生画集》第二集画稿原作以及其他年代的画稿。”若要解开这些墨宝隐藏的秘密，还得将此拙文的焦距延伸到浙江上虞白马湖畔……
　　原来，朱培尔老人的父亲是老上海中华书店的编辑朱稣典先生，早年曾在白马湖春晖中学读书，与丰子恺、刘质平、夏丏尊是同窗师友，他们的老师是弘一法师李叔同，朱稣典到中华书店的那份编辑工作也是丰子恺介绍的。在中华书局工作期间，经其手在各大报刊、杂志和发行本上发表弘一法师、丰子恺等艺术家的许多作品，也曾为弘一法师特别推崇的《护生画集》(丰子恺绘)的编辑出版不遗余力。1916年，弘一法师入西湖虎跑定慧寺断食十七日后的第一幅“灵化”和第二幅“一切无碍”墨宝赠与学生朱稣典，师生感情可见一斑。1927年，弘一法师发自悲天悯人的宏愿，在上海与其弟子丰子恺开始筹划刊创呼吁爱护生灵的护生画集。据朱培尔老人说《护生画集》第一册原拟只绘24幅，因李圆净居士的建议，欲将画集出版后，赠送日本有关各界，于是法师认为“非再画十数叶，重新编辑不可”。当年丰子恺先生考虑到1929年乃弘一法师50寿辰，遂再续画多幅，于是1929年，出版了第一册《护生画集》收入画作50幅。1929年2月开明书店印行初集后，接着大中、大雄、佛学等书局纷纷翻印。(图为《护生画集》所刊画页之一)
　　翻开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弘一法师书法集》前八页作品中有三件是弘一法师写给朱稣典的，弘一法师写道：“斯事之功德利益甚大，务乞仁者主持其事，督促诸居士努力进行并广托诸善友分认其事，以其早得圆满成就感祈无量……”他还写道：“护生画集承尽力赞助，至用欢感，稣典居士欲以此编辑功德为老母祈福……画集之题句能求编辑时即一一标出尤感，则将来可无须再托人撰题句也。新编画集共四册，画幅甚多，倘丰居士未能速即绘就，拟稍变通，苏典居士及转托诸善友合作之，如是，则明年岁暮或可圆满绘就也……”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弘一法师在福建山区古寺中生活很艰苦，那里大米缺乏，只能用红薯干、小麦、大麦煮成麦羹充饥，朱稣典、夏丏尊等学生常给弘一法师寄些大米等食品以及笔、墨纸、印泥等文房用品。法师经常写些书法墨宝给他们。1947年52岁的朱稣典先生不幸仙逝，叶圣陶、姜丹书、丰子恺等均亲自去他上海的寓所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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