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高丽神秘的翡色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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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美精致的高丽青瓷(koryǒ celadon)是高丽王朝(918～1392年)时期继承新罗和渤海的陶瓷器工艺传统生产的瓷器，是世界瓷器中的代表作。它受中国唐宋青瓷影响而发展起来的，她高雅、美丽、清新，呈青翠的绿青色，又名翡翠色瓷器。“影影绰绰如青玉，玲珑剔透如水晶。”这就是高丽诗人李奎报笔下赞赏高丽青瓷的佳句。她是当时贵族物质、文化生活的象征，部分上品可与中国宋代汝窑媲美。6-7世纪时，高丽青瓷制作工艺日臻完美。而当时的高丽全罗南道的康津地区，青瓷产业繁盛至极，是全国最为著名的青瓷产地，也成为了目前韩国国宝级青瓷出产最多的地区。
　　日前，应韩国全罗南道康津郡文化院之邀，记者跟随浙江省龙泉市青瓷协会秘书长张炳权带队的30余名青瓷工艺师组成的考察团，循着历史的痕印，去探寻传说中的高丽“翡色”，撩开康津青瓷的神秘面纱。
　　国宝传奇：朦胧气韵神秘绝美
　　8月22日上午，康津郡文化院院长金镇奎先生陪同考察团成员参观了位于首尔的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
　　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号称世界第六大博物馆，建筑造型巍峨典雅，巧妙利用了自然采光设计的中厅明亮简洁，占地面积为30.7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达13.4万多平方米。藏品之精美和数量也令人惊叹。博物馆收藏有15万件文物，内容涵盖考古、历史、美术等领域。
　　中央博物馆的瓷器馆分为白瓷馆和青瓷馆，最具代表性的国宝级文物青瓷透雕七宝纹香炉就静静地端放在青瓷馆的展柜中。宋代知名画家徐竞的《宣和奉使高丽图经》书中记载：“陶器色之青色，丽人谓之翡色。”眼前的这座青瓷透雕七宝香炉，高15.3厘米，色如绿玉、庄重高雅，精致绝伦，透着神秘和朦胧的气韵。金院长在一旁告诉笔者，这座香炉约为12世纪时烧制，当时，高丽青瓷发展达到高峰，釉色综合了中国宋代汝窑、龙泉窑的工艺特色，产品近似于龙泉窑、汝窑的梅子青、艾叶青、粉青、天青、月白等色，最主要成就在于烧出了美丽绝伦的翡翠色调。高丽青瓷产地，以全罗南道康津郡大口面沙堂里和全罗北道扶安郡保安面柳川里的窑场最著名。其青瓷产品只供上层贵族，器物务求华丽，重质不求量，不惜工本。因此，广泛采用青瓷堆花、透雕、象嵌、辰砂、象嵌描金、铁绘等高难度的精工技巧。这尊青瓷透雕七宝香炉雕琢技艺精湛，釉色如玉，已超过宋瓷，足与金银工艺争胜。
　　与国宝的初遇，已使我被高丽青瓷的神秘感深深吸引。而金院长此时又向我提及，600多年前，曾有一艘从浙江宁波港出发的大型商船，满载了陶瓷、铜钱、香料等货物，中途遭遇大风，在朝鲜半岛西南角的新安外方海域沉没了。整条船连同满载的货物一起沉入海底，600多年前的青瓷连同海上丝路的秘密深埋海底。
　　新安沉船：青瓷梦萦六百余年
　　一听是来自家乡的古商船，我立即打起了精神。当天下午，我们就跟随着金院长从首尔出发，去往高丽青瓷真正的故乡——全罗南道。车窗外满眼的绿树不断向后退去，我的眼前不断浮现古高丽人民制作青瓷的劳动场景……从首尔到康津，我终于踏上了寻找古高丽翡色之梦的神秘旅程。
　　站在全罗南道木浦市的国立海洋遗物展览馆中这条元代沉船的面前。所有的人都不禁感慨，这是一条多么庞大的商船啊！由于长期被海水浸泡，木制船只已腐烂了一部分，但博物馆的展示架拖起它的残骸，让我们依然可以目睹其庞大的体形，感受其起帆破浪的大船风采。讲解员告诉我们，这条船长34米，宽11米，重200吨，是世界上现存最大、最有价值的中国古代贸易船，也是现存最古老的船只之一。1975年5月，韩国渔民在新安外方海域偶然打捞出了大量中国青瓷，从1976年至1984年间，韩国考古界一直对此船进行发掘，并最终打捞出了沉船。从这条元代中国沉船上，共发掘出了两万多件青瓷和白瓷，两千多件金属制品、石制品和紫檀木，以及800万件重达28吨的中国铜钱，这一考古成果震惊了全世界。
　　工作人员介绍说，从沉船的遗物可知，此船是14世纪早期，大约1323年前后(有木牌上保留“至治叁年”的墨迹)，从中国的庆元(宁波)出发前往日本的国际贸易商船，途中因台风等原因，最终沉没在高丽的新安外方海域。沉船及其遗物的打捞、发掘，充分说明了当时东亚贸易交流的情况。
　　面对这艘世纪沉船，古代人对青瓷的热爱，更引起我的好奇。高丽青瓷是美艳的，从中国到高丽，青瓷形成了怎样独特的制作工艺？昨日目睹国宝珍瓷的精湛雕琢工艺，又凝结着高丽制瓷先人怎样的智慧？
　　高丽翡翠：独具魅力永放光彩
　　来到康津郡青瓷博物馆，这层层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慢慢揭开。
　　博物馆现任馆长安今植先生为我们做了详细的介绍，早在1977年，这片土地是康津郡内一个较具规模的制瓷基地，后来意外地发掘出很多古高丽时期的青瓷，出土文物中，完整的青瓷有200多件，青瓷制作的遗物有1万多件，瓷片2万多片，于是康津郡政府部门决定将此地改建为青瓷博物馆，博物馆于1997年正式建成开放。
　　安馆长告诉我们，高丽时期在全国有60多个城市和地区在制作着高丽青瓷，有些地方曾经烧了一段时间，而有的就一直在烧。全罗南道的康津地区烧制高丽青瓷的时间持续了500年之久，全罗北道的抚安在高丽中期与康津有着密切的往来，抚安青瓷文化历史底蕴深厚，约有100多年历史。而高丽王朝灭亡之后，青瓷就没有人制作了。
　　当时高丽青瓷的生产是由宫廷直接派官员“窑直”管理的。尤以全罗南道康津郡大口面沙堂里和全罗北道扶安郡保安面柳川里的窑场最著名。与中国青瓷相比，高丽青瓷纵横的花纹，与器皿融合的视觉美，另成体系。另外，利用砖化铜、辰砂发色等工艺，让高丽青瓷有了富丽堂皇的红色点缀，因此更受贵族的喜爱。
　　高丽青瓷的制作工艺，最初是将黏土选择后加工成器皿，然后在半干的表面进行雕刻、或使用胎土色不同的黑白黏土做成绘青瓷，雕堆青瓷。待器皿慢慢烘干后，在700-800度的高温下初次烧制，烧好的胚土上再进行涂釉加工，重新烧制即可。高丽青瓷分为素纹青瓷，雕刻有阴阳花纹，镶嵌青瓷，绘青瓷，堆画青瓷，辰砂青瓷，画金青瓷，铁彩青瓷等等。
　　进入12世纪以后，高丽的青瓷开始使用抒情图案，云彩和仙鹤等等，都充分体现了高丽人不断追求精练美的高水准艺术。而青瓷镶嵌技法的学习、创新、发展是高丽民族对世界陶瓷艺术的最大贡献，虽然中国早在唐代已发明创烧了黑釉刻花填彩瓷，但并未发展起来。是高丽陶工学习使用了该技法，并广泛用于青瓷(也用于白瓷、黑瓷)，并发展成多色彩。12世纪中叶后，镶嵌已成为青瓷装饰主流，以人物图案为装饰的稍少，梨花女大博物馆藏12世纪青瓷镶嵌人物纹梅瓶堪为代表；又创造了青瓷镶嵌金彩、辰砂等，将镶嵌青瓷艺术推到了极致。14世纪高丽青瓷走向衰落，被其后李朝的粉青砂器所取代。
　　听完安馆长的介绍，我们不由为之惊叹。难怪北宋太平老人的《袖中锦》一书中，如此描述，“高丽秘色，天下第一，他处虽效之终不及”。韩民族特有的美丽精神培育出韩国人的智慧，也保留在高丽青瓷中并永不失其光彩。
　　龙熙先生：毕生心力保护奇珍
　　在陪同我们参观青瓷博物馆的韩方代表中，有一位肤色微黑，安静朴实的中年男子。我正在奇怪他的身份，金院长告诉我们，他是付出毕生心力为高丽青瓷的保护和发掘整理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他叫李龙熙。
　　一提起高丽青瓷，李龙熙先生马上由沉默转向兴奋。他告诉我们，1964年时，韩国青瓷考古发掘团是在他家院子里发掘到第一片青瓷的。高丽王朝时，开城宫廷里的瓦是青瓷做的，考古学家们一直在寻找青瓷瓦的烧制地，而那一天，就在他家院子里发掘到了第一片。说到这里，李先生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异样的光芒，他说，当时他只有25岁，还是一位农民，在那几天，他就天天跟着那些专家，看他们发掘，专家们向他讲了很多关于高丽青瓷的事。他从那时起，开始对高丽青瓷有了关心，而他的人生也从此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从1964年始，他成了国内第一位全面研究高丽青瓷的人。从14世纪后，高丽青瓷失传了600多年，很多关于高丽青瓷的资料也丢失了。1977年，康津郡组成了一个团队，以十分重视的态度，对高丽青瓷文化进行发掘和整理。当时，李先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团队的理事，也就是负责人。他走遍了世界上与高丽青瓷有关的地域，到处收集到有关高丽青瓷的一切信息。2005年，李先生退职公务员，现在仍在自己的研究室里与他热爱的青瓷相伴。从博物馆的筹建，一直到博物馆成立，他始终在参与工作，去年，他又把自己收藏的800多盏青瓷器皿捐赠给博物馆，并为这些珍品撰写了一本书。
　　与李先生道别时，他听说我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突然再次拉我来到青瓷展柜前，他指着一片瓷器的底部残片，边用手比划，边用韩语说着什么。“杭……州……”哦，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片出自杭州南宋官窑的高丽青瓷残片，他激动地说，南宋官窑当时曾出土了很多高丽青瓷，高丽人最初的制瓷技术学习自越窑，可能是高丽派技工前往中国学习，也可能是聘请了中国的窑工前往教学，而传播到高丽后，高丽人又自创了青瓷镶嵌技法，再次使它大放异彩，开辟了高丽瓷器独特的艺术境界。
　　文化保护：世界遗产传承之路
　　从青瓷博物馆出来，对面草坪上有一座高大的舞台型建筑。金院长告诉我们，10多天之前，第37届康津青瓷文化节就在这里举行。这是是韩国唯一一个以青瓷为主题的陶瓷文化节，也是韩国文化体育馆观光部选定的“2009年最优秀祝祭”节庆活动。
　　据金院长介绍，自1996年9月5日至9月17日康津地区举办首届青瓷文化节以来，这一文化节从1997年的第二届到2001年的第六届连续5年被选定为国家重点扶植文化节，并从2002年起连续8年被文化体育观光部选定为“最优秀文化节”。
　　每年的青瓷文化节都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观赏和了解青瓷文化的好机会。文化节的大部分活动主要在环境优美的露天举行，活动多达80余项，活动内容缤纷多彩，令游人们目不暇接。青瓷文化节召开前，组委会会向全国征集一流的青瓷文化作品，在青瓷文化节中展出，届时观众们将有机会欣赏到韩国一流的青瓷作品。与此同时，青瓷博物馆也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观赏青瓷，了解青瓷文化和历史的好机会。此外，文化节期间还举办名牌电子产品展销会、未公开高丽青瓷珍品展、韩中青瓷比较展、世界著名青瓷作品展等各种展览，为青瓷爱好者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观赏机会，而用青瓷制作的各种乐器也会给人带来新奇的感受。康津青瓷文化节期间还为游人们准备了20场以上的演出活动，包括著名歌星演唱会、走钢丝表演、交响乐演奏会、音乐会、农乐表演、四物游戏、武术表演以及巫法表演等精彩的演出活动。今年约有超过100万人，前来参加了文化节。
　　站在文化节会场一侧伫立的两个巨大木制图腾标志前，我想起康津郡副郡首高大锡先生对我所说的一番话，“康津青瓷会更世界化，中国青瓷与康津青瓷的交流，会使两国青瓷文化更加活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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