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笔墨折射出时代文化

　　8月至10月，广东历代绘画展览在广东省博物馆举办，共展出明清以来绘画作品312件。无论从展览的时间跨度、规模，还是从区域美术史研究方面来看，这在国内地方绘画展览中均属首次。主办方还出版了梁江的《广东画坛闻见录》、朱万章的《明清广东画史研究》等九种学术论著和图录，是对广东绘画史的全面梳理和系统研究。广东历代绘画展的策展人林雅杰表示：“这次展出的不仅有中国画，还有油画、版画和漫画等，体现了广东人兼容并蓄、开放进取的精神。这种精神，其实与在改革开放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广东人的精神，可谓一脉相承。”广东省博物馆研究员朱万章认为：“广东绘画从史前时代的萌芽、唐宋元时期的冷寂、明代的发微、清初的繁荣、清代中期文人画的兴起、晚清人物画和花鸟画的繁荣直到近现代岭南画派在全国地位的确立，经过数百年的演进，到了20世纪，已呈现出欣欣向荣之势。” 
　　《湖山平远图》是传世最早的广东绘画 
　　颜宗的《湖山平远图》是目前所见传世最早的广东绘画，也是此次广东历代绘画展览的焦点。朱万章认为颜宗这幅作品的技法“在画树木时树身用淡墨拖抹，用焦墨画古树枯枝，枝干纵横如‘蟹爪’形，在平淡中显示出挺拔、雄奇之态。从画法上看，乃典型的宋人笔意”。他介绍，相对于中国主流画坛，广东绘画的发源要远远晚于中原、江浙和西南地区。“一方面由于广东僻处岭海，远离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交通极为不利，很多身怀技艺者湮没无闻；另一方面，因南粤潮湿多雨，于书画保存不利，且不善装裱，画迹不传，于是画史所载，寥寥无几。”明代的广东画坛，已经开始有画迹传世，出现了四个著名的画家：颜宗、林良、钟学和李孔修。林良是广东历史上第一个扬名于主流画坛且有作品传世的广东画家；钟学所画的萱草在岭南早期画史上地位举足轻重；李孔修的人物和鸟兽画在明代岭南画坛别具一格。到了明代中后期，广东绘画在呈现盎然古意的同时，又显现出岭南地区特有的生机，这种“生机”代表了广东绘画的特色。 
　　明末清初被王夫之、黄宗羲称为“天崩地坼”的时代，僻处岭海的广东，随着南明永历政权的南迁，一批文人南下，客观上带动了岭南文化的兴盛，在画史上出现了罕见的繁荣时期。这一时期，山水画比前代有了长足的发展，水墨花卉也较明代有了里程碑式的嬗变。而清代康熙后期及乾隆时期是政治、文化、经济都相对繁荣的时期，书画上也出现前所未有的中兴，广东的画家很多同时也是诗人、词人或篆刻家。当时文人盛大士在评论广东艺术时称：“粤东文士，能诗者兼工画”。朱万章认为，这一时期的文人画家主要有汪后来、郭适、黎简、谢兰生、张锦芳、黄丹书、温汝遂、梁枢、梁元翀、吕翔、吴荣光、罗天池等，在画中寄寓文人的趣味，成为这一时期广东绘画发展的主流。而到了清代嘉、道时期，产生了足以在广东画史上傲视群雄的著名人物画家苏六朋、苏仁山，并称“二苏”。他们具有鲜明个性与浓郁平民特色的人物画反映了清代后期的绘画风尚。与“二苏”同时的画家尚有擅画竹的招子庸、梁琛，山水画名家郑绩与李魁，擅画人物和荔枝的伍学藻，长于指画的罗清，清代晚期则有著名花鸟画家居巢和居廉，并称“二居”。这些画家的作品在广东历代绘画展览都有充分的展现，从这个展览可以折射出时代文化的变迁。 
　　岭南画派与国画研究会 
　　此次展览在表现20世纪广东绘画方面，尤其突出了岭南画派与国画研究会两大绘画群体的地位。在民初的中国画坛上，海上画家群、京津画家群和岭南画家群形成三足鼎峙的局面。在岭南画家群中，以高剑父、陈树人和高奇峰等人所创造的岭南画派和以赵浩公、李凤公、黄般若等所形成的国画研究会为两大主流。 
　　岭南画派的主要创始人高剑父、陈树人、高奇峰的画融合了中西技法，尤其是在意境的渲染方面与日本画有神似之处，与传统的中国画迥然有别，高剑父自称为“新国画”。“二高”的弟子主要有黄少强、关山月、赵少昂、方人定、黎雄才、杨善深等，为传承岭南画派的遗风作出了杰出贡献。 
　　国画研究会及其前身癸亥合作画社的初衷是以复兴中国画为目的，以弘扬传统来启发新意。国画研究会中，具有一定影响的画家有赵浩公、黄君璧、黄般若、邓芬、卢子枢、李砚山等。 
　　朱万章认为：“岭南画派折中中西、融合古今，开创了岭南画坛的新格局，国画研究会仍以传统绘画为阵地，延续国粹，在岭南画坛上仍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两派的相互对峙与融合促进了近代广东美术的兴盛。” 
　　广东西画开风气之先 
　　油画在此次展览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其中李铁夫与陈抱一的油画作品引人注目。广东是近现代最早有通商口岸的地区之一，在绘画上也是最早受到西方绘画的影响。李铁夫是中国早期西洋画先驱，被孙中山称为“东亚巨擘”。他的油画注重色彩技巧，强调冷暖对比，开了中国人从事西洋画创作的先河。陈抱一是与李铁夫同时代的另一西画家，曾赴日本留学，回国后在上海担任上海图画美术院西画教习，开创了中国西画教学最早使用石膏像的先声。他还曾在上海江湾建画室，开办陈抱一绘画研究所，教导学生研习西画，成为中国早期西画的传播者。此外，冯钢百、谭华牧、胡根天、司徒乔、王少陵、赵兽、苏天赐等也是广东早期西画的杰出代表，他们的油画作品在此次展览中展现了西方油画进入中国后不同的风格。朱万章指出：“除了在西画创作的杰出贡献外，广东早期油画家们还积极创建美术社团和美术学校，使南中国成为中国油画界的重镇。这些美术社团在近现代中国美术史上都曾盛极一时，他们为传播西洋画，促使西画东渐、油画民族化方面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当我们在审视20世纪中国美术史的时候，这批广东油画家的美术创作及其所创立或参与的美术社团，是无论如何不可绕过的。” 
　　此次展览中有一个展厅专门展示广东版画和漫画，其中廖冰兄、谢海若、赖少其、胡一川、陈烟桥、黄新波、古元、梁永泰、王肇民、陈望、余所亚等人是中国主流画坛上可圈可点的版画家和漫画家。 
　　何香凝、林风眠、丁衍庸等人的作品也在广东历代绘画展览之中，他们都是20世纪广东画坛贡献独特的画家。“有的受到西洋画和日本画的影响，对中国画进行改良，从事国画创作；或从西洋画或东洋画中吸取养分，以西润东，融合中西，创造了生动活泼的中国画样式，为中国画开辟了新的道路。”朱万章说，“广东绘画自清初以来，取得长足的发展。尤其是晚清以来，更是名家辈出，各擅胜场。到了民国期间，更和京津地区、上海地区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因此，了解和研究广东绘画发展的历史，也就显得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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