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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象宪画 刍议雅与俗(多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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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象宪画刍议雅与俗(多图)
柳荫声幽
白毛浮绿水 白毛浮绿水 岁寒 岁寒   杨象宪1937年生于浙江省宁海县。1959年考入浙江省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前身)国画系,主修花鸟专业。学习期间,得到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陆抑非、陆维钊等先生亲授。毕业后留校工作,1971年调回老家浙江宁海县,1981年调至山东曲阜师范大学美术系任教。
  中国传统绘画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讲究“骨法用笔”,讲究笔墨的运用。潘天寿先生在《听天阁画谈随笔》中说:“吾国绘画,以笔线为间架,故以线为骨,骨须骨气;骨气者,骨之质也,以此为表达对象内在活力之基础。”
  黄宾虹先生说:“古人于用笔之外,尤重用墨,画中三昧,舍笔墨无由参悟。”(《虹庐画谈》)
  因而,以往中国画大师、大家、名家的成就,往往是通过他们在笔墨方面的成就来体现的。特别是写意花鸟画家,如果在笔墨方面没有很高的造诣,是很难立于不败之地的。当然,正如石涛所云:“笔墨当随时代”,中国画的笔墨也在不断地创新。但是,笔墨与其他文化元素一样,也是有个继承过程的。笔墨也并不一定是越“新”越好,反之亦然。人类的审美活动是一个复杂过程。新程式与旧程式之间所呈现出来的矛盾也非常复杂,不能简单地将偏向于旧程式的画作,看成是“陈旧之作”。英国著名艺术史家、艺术心理学家E·H·贡布里希在他的《艺术与错觉》一书中,就谈到中国传统绘画与西洋绘画的区别:由于“中国的书法和绘画息息相关”,画家首先需要依赖“习得公式”,通晓传统“图式”,“然后加以矫正”。贡布里希认为中国画“这样做是要记录并唤起一种心境,而这种心境深深地根植于中国关于宇宙本质的观念之中。”也就是说,传统中国画是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土壤之中。不能用西画的理念和标准来评判中国画。
  我相信,在埋头钻研“旧的”中国画的模式的画家中,仍然会出现被人公认的大画家。重视笔墨的传统文人画,还会有很强的生命力,仍可生气勃勃地延续着吾国传统绘画的辉煌。
  杨象宪先生向来就是一个“笔墨派”画家。他对笔墨为中国花鸟画主要表现手段这一信念几乎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认为花鸟画,特别是写意花鸟画,笔墨是不能忽视的重要的艺术语言。笔墨不精,就谈不上气韵生动,作品就很难具有长期的欣赏价值。作为一个写意花鸟画家,必须在笔墨上精益求精。所以,他几十年如一日,几乎每天都要花一定的时间练笔。就像芭蕾舞演员练功一样。并且经常把自己不满意的画成批销毁。他早年在学校时,笔墨追求泼辣、奔放。后来逐渐转向于平实,淡雅。笔调似貌不惊人,但却绵里藏针,柔中带刚,韧性十足,了无纵横习气。这使画作更能经得起推敲和反复玩赏。他作花卉,常喜欢用“点垛法”点出片片细叶。如果没有高超的笔墨功夫,这种画法很容易会造成画面的散乱和支离破碎,以致吃力不讨好。但画家却能从容不迫地使之化险为夷,反而用此技法增强了画面的丰富性、灵动感与活力,以及萧散之气。而且最终又未丝毫损害章法的整体统一。这实令人叹服。
  雅,一向是历代文人画家所孜孜追求的境界,体现了一种较高的审美层次。但这往往会“曲高和寡”,致使作品能够真正解读的受众面不太广泛。雅,是画家在运用笔墨、造型、构图等艺术手段后,产生的一种综合的画面效果。是一种感觉。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这一切的产生,虽跟画家的笔墨技巧,艺术语言有关,但更取决于画家笔墨之外的艺术修养和社会阅历。
  雅,严格地说,是没有固定的模式可鉴的。甚至,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有些大雅之作,竟是通过“俗”的形式而达到的。正像清代画家、画论家邹一桂在《小山画谱》中说:
  笔之雅俗,本于性生,亦由于学习。生而俗者不可医,习而俗者犹可救。俗眼不识,但以颜色鲜明、繁华、富贵者为妙,而强为知识者;又以水墨为雅,以脂粉为俗。二者所见略同。不知画固有浓脂艳粉而不伤于雅;淡墨数笔而无解于俗。此中得失,可谓知者道耳。
  所以,画作的雅与俗还不能简单地从外在形式方面来衡量,正像我前面所说,画品的高低,不能简单从程式的“新”与“旧”来划分,是同一个道理。有的画,大俗若雅,有的却是大雅若俗。这种外在的形式与内涵相悖的现象,在艺术作品中,屡见不鲜。
  正由于艺术具有这种“难以捉摸”的不确定性,才为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提供了更广阔的成功空间。“条条大路通罗马”,艺术作品的形式,本来就应该是丰富多彩的。是佳作,是庸作,关键是靠你自己。
  杨象宪先生的画作,给人第一感觉是闲雅,空灵,古淡天真,风致盎然。布局、用笔讲究法度,不求奇峭,格调很高。他学古不泥古,在平实中求新,求变。他画的题材,大都也是前辈画家已表现过的,乍一看,通幅画作似乎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仔细揣摩,就不难发现其中有很强的独创性,看到他从老师、前贤那里汲取到的养分。例如,潘天寿的严谨、吴茀之的潇落、八大山人的简炼、新罗山人的隽逸、高古……这一切,都是他用以兼收并蓄,促进自己画风形成的重要元素。
  中国传统花鸟画在取材方式上,与西洋静物写生画走的路也迥然不同。中国花鸟画家画花卉,多采用“折技法”,即折取一枝和数枝花来描绘,而不是对景照写不误。其重点放在表达花卉本身结构美上,并不重视画材的存在现实状态。如,此花是插在瓶中,还是出自于泥土?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是生在花圃之中还是长在高山之上,画家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你,他认为这无关紧要。所以花鸟画多对背景进行省略。即使标以“写生”的,其实也不是西画意义上的写生,而是画家将于现场的感受记忆下来,通过笔墨来默写出来的作品。如:杨象宪那组逸趣翩翩动人的《微山湖写生》画,我们从中见到的,不是“镜头”式的场景真实,而是从画面上那栩栩如生的飞鸟、摇曳多姿的芦苇和野草闲花的形象中,领略到“溶溶漾漾白鸥飞”,“蒹葭淅沥含秋雾”那种诗的意境。
  由于杨象宪有深厚的传统绘画功力和学养,所以他偶作写生,作品就十分新颖妙绝、生动异常。其构图虚淡幽妙;笔势横恣荒寒,洗尽铅华,落落不群;意境深远,气格不凡。总之,他的一些出自对画材真情实感的写生画,在艺术语言各个方面,都有很大突破。我想,杨象宪先生只要再进一步将坚实的笔墨技巧与生活融汇,就必然会另辟蹊径,独具门户,取得让世人更加注目的艺术成就。
  杨象宪先生是我“美院”的同班同学。三年级分科时,他进了花鸟科,我选修了人物专业。他当时是班上“四大才子”之一。我们那班,共十六位同学,毕业时竟有三人被留校做了教师,为历届毕业班所罕见。象宪兄就是曾经因成绩突出而留校的一位同学。杨象宪为人诚恳、直率、朴实、热情,跟班上同学都能友善相处。他虽生于山明水秀的江南吴越之邦,但却具有北国汉子豪爽的做派,属于“南人北相”的那种。他乐于助人。每次下乡“深入生活”,或是外出实习,一路上,他都会主动地帮老师或体弱同学扛行李,背包裹和画夹,甘当“脚夫”。我们都戏称他为“沙和尚”。
  总之,象宪兄在艺术创作上和日常生活中,都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李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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