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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翚《吴山积雪图卷》创作过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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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翚《吴山积雪图卷》创作过程介绍
王翚《吴山积雪图卷》
  胡西林
  (西泠印社 08 春拍 第 138 号拍品 )
  王翚( 1632 ~ 1717 )  吴山积雪图
  设色绢本  手卷
  1705 年作
  说明:袁思韡题签,史恩绵题引首,陈豪、诸可权、徐宗浩、吴镜汀、张伯驹、潘素、陶心如、惠孝同题跋。秦仲文旧藏。
  引首: 36.5 × 127cm   畫心: 36 × 290cm   跋文: 38.5 × 310cm
  RMB: 10,080,000
  王翚《吴山积雪图卷》作于1705年,时年画家73岁。绢本,纵36厘米,横675厘米,其中画心290厘米。清光绪初年旧裱,前有史恩绵“吴山积雪”篆书引首,后有陈豪、诸可权、德垿、徐宗浩、吴镜汀、张伯驹潘素夫妇、陶心如、惠孝同等九家题跋,晚清贵州著名书法家袁思韠题签,品相完好,十分难得。
  显然,这是王翚七十以后所作的一件辉映绚烂艺术光芒的山水精品。手卷以平远间以阔远、高远法交织展现吴中山水,岗峦起伏,丘壑峥嵘,林泉蜿蜒,雪影披树,一路人迹、肩扛驴驮随山道有无,村寨瓦舍也是依风水择地。七十三岁时的王翚自进京主持绘制《康熙南巡图》归来已经六七年,晚年生活悠闲,心境平和,绘画状态进入依心规划的阶段,丰厚的艺术积累流过笔端,呈现的是本家面貌。此卷山水骨干朗润,皴染得宜,浅浅的敷色营造了冬天吴中山水沉郁可人的气氛,令观者赏画时仿佛置身其间有寓目驰神的感受。如此山水长卷,画家应该有所寄托,且读卷后王翚自识:
  青村先生客真定,雪中作长歌见怀,兼寄赴都述怀诗。诗中备述吴中林泉之胜,历历如画。余作此寄酬,写诗中画耳,若画中诗则何敢!康熙乙酉长至前三日,耕烟散人王翚。
  绘卷缘由清清楚楚,王翚是因为收到了友人寄自真定的雪中长歌及赴都述怀诗后作此山水的,只是友人“青村先生”为何许人不得而知。当年贵州乡绅、时任湖北应城知县的高培兰从李受轩手中接藏此卷时,他请同在湖北做知县的杭州人、著名书画家陈豪(陈叔通的父亲)、诸可权等一同欣赏这件作品,并与陈豪、诸可权、德垿先后在拖纸上写下长跋,盛赞王翚画艺。可是因为不知道“青村先生”是谁,当读到卷末王翚的自识时,大家都无从说起,所以在跋语中无法提及。只有高培兰有所涉及,但也仅仅是一句“青邨必当日达官,能为诗者”云云。到了建国前后,几经辗转的《吴山积雪图卷》传到了后来北京画院著名画家秦仲文的手上,秦仲文又先后请吴镜汀、张伯驹潘素夫妇、陶心如、惠孝同鉴赏,诸位高人也是高度赞赏此作,并且纷纷在卷后写下题跋。尤其张伯驹,这位以收藏展子虔《游春图》、杜牧《张好好诗》,以及陆机《平复帖》等天下名迹而流芳后世的大收藏家,提笔作跋时直书“《吴山积雪图卷》为石谷晚年精绝之作。古人佳构多为绢本,今之事收藏者必曰‘纸白版新’,直市侩耳!”将自己金子般的真知灼见毫不吝啬地倾泻纸上,令人读后大获脾益。但是,还是没有人提及上款主人是谁,三百年来“青村先生”依然不为人识。
  这怪不得各位跋家,因为有关青村先生的事迹典籍记载寥寥,甚至连他的字和生卒年都不甚清楚。比如《中国地方志综录》谓其字宇文,《中国文学家大辞典》(1934年光明书局版,谭正璧编)称管棆字据梧,而《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辑《晚晴簃诗汇·诗话》则谓其字青村。至于他的生卒年更是众说纷纭,各家不一。《明清江苏文人年表》辑管棆事迹三条,其中一七一七年(丁酉,康熙五十六年)条辑自《清诗铎》,云“武进管棆,官师宗,此际作《索夫谣》……”。管棆生前刊有自作诗集《据梧诗集》十五卷,该集依诗歌创作年代先后编辑,《索夫谣》刊集中卷九《天外集下》,《天外集下》所辑诗为管棆1694至1697、1698年间作,显然《索夫谣》作于这一期间,《明清江苏文人年表》搞错了。
  其实,“青村”名头大矣,他就是清康雍时期活跃于长江下游左岸即今江苏苏南地区的著名诗人群体“江左十五子”中的管棆。“江左十五子”是当年江南的一个才子诗人群,十五位诗人中有十二位是进士,其中一名状元,一名探花,大名鼎鼎的王式丹、吴廷桢、宫鸿历、钱名世、蒋廷锡等都在其列。青村没有功名,仅为诸生“学历”,得以入此列是因为他才华出众。他诗写得极好,五言七言,律诗绝句,乃至长歌都擅胜场,在十五子中绝不输人,《据梧诗集》十五卷之外,尚有《都门赠行诗》、《万里小游仙诗》各一卷行世。关于他的事迹,《据梧诗集》各卷前分别附有小传介绍。
  他出生世胄之家,江苏武进(常州)人,与王翚老家常熟比邻,在世时间大约与康熙当朝时间相仿,即1662~1723年期间,以此估算,王翚大约长管棆三十岁左右。至于两人何年相识、在什么地方相识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人甚为投缘,是忘年好友。好到什么程度?好到管棆赴外任职写一首诗告知王翚,王翚就会画一幅山水相赠,而且一定是精心之作。比如康熙甲戊(1694)立春那天他赴任云南普安知县,因为早在数月前他已获知消息并且写诗告诉了王翚,王翚便煞费苦心为其绘制一幅《普安图》并作长题为其送行,是一幅极精极妙的设色山水。特别有意义的是,这幅《普安图》是目前我们仅知的另一幅“青村”上款的王翚作品,对于我们欣赏《吴山积雪图卷》,考证王翚与管棆的往来情谊具有不可替代的佐证意义(著录见《宝迂阁书画录》,画作见《中国古代书画图目》、《朵云轩藏书画精品集》)。王翚之所以如此重视管棆,究其原因大约与两人都才华横溢却又都没有功名有关。但是管棆不比王翚,王翚20岁时被王鑑发现,进而成为王鑑、王时敏的得意弟子并得到提携,中年时候早已画名显赫,60岁时进京主持绘制《康熙南巡图》并获康熙皇帝(一说太子胤礽)“山水清晖”题字,整个生命历程一帆风顺,布衣画家的荣耀至王翚可以说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而管棆尽管才华出众,做诗不输同辈,直逼古人,但他没有福缘像王翚一样遇到“王鑑、王时敏”们的赏识,而是深受诸生“学历”的影响,一生中有许多时间被调来遣去充任知县之类的小吏,先是云南普安、师宗,后来调任江西余干,再后来他又被遣往河北真定……《吴山积雪图卷》就是他在真定署所赏雪时念及故乡写诗述怀寄赠王翚后,王翚因感怀为其所作。
  个中往来,因为此卷后来的藏家及跋者不知“青村先生”为何人,也无缘读到管棆的《雪中长歌》及《赴都述怀诗》而鲜为人知。其实,《雪中长歌》及《赴都述怀诗》都收录在管棆的《据梧诗集》中(见《据梧诗集》卷九“天外集上”,书刊于康熙年间,初刻本现藏吉林大学图书馆,《四库全书总目》有提要)。《雪中长歌》全名为《雪中长歌呈幕内诸公兼寄石谷》,是一首七言长歌,《赴都述怀诗》则是他的旧作。所谓赴都,是指当年管棆游历明朝旧都南京及周边城市,约20首,作于庚辰(1700)二月,都是歌咏镇江诸名胜的写景抒怀之作。这些诗正如王翚在自识中所说, “备述吴中林泉之胜,历历如画”,而那首《雪中作歌呈幕内诸公兼寄石谷》诗,管棆更是以锦绣诗怀先写北地真定的寒冷雪夜,再写雪地里的迷人风景,琼色染树,白云裹山,鸟飞天际,潮落江中……渲染到极致了诗人也开始想家,于是笔锋一转直奔主题:如此美景,“化工只有丹青操”,谁来操笔?“耕烟老子真人豪,细笔曲折千牛毛”,当然石谷老人了!诗情入了才子的笔,即便是为了索画,流出来的文字都是这样让人心醉,这就是文人之间的往来。于是由不得你王翚画与不画,都得依着管棆的规划,而且还要绢本(“生春绡”即春丝织成的细绢),要不然“异日追思”,那是要悔的!在此之前,管棆大约已经将另一首七言长诗《署楼看雪用坡公清虚堂韵》寄给了王翚,两首诗在时间、内容与情景方面都有相联之处,是管棆公务之余在真定署所的楼阁上看雪的心情记录,十分美丽。王翚因诗怜人,照着诗的意境绘一卷山水送给他,诗来画往,谱成一段文人佳话。诗见《据梧诗集》卷九“天外集目”。
  前面已经说过,王翚作《吴山积雪图卷》应该有所寄托,这寄托正是缘于管棆诗的诱引和为了释怀管棆对家乡的思念,王翚凭借手中神笔,饱蘸浓情,将吴中山水移入画中。其实,管棆诗中有画,王翚画中有诗,尽管他自谓“若画中诗则何敢”,那其实是歉辞。王翚才高八斗,胸怀千年,一卷山水,韵传画外,自有一番得意在其中,故其题完自识后钤起首印“上下千年”——这是王翚一生百数十方用印中最为骄傲的一方闲章,它起用于40几岁的中年,止于耄耋晚年,在其传世的数百幅(以已知和可见作品计)作品中,钤此印者十不及一,所钤皆为得意之作。青村所得两幅王翚山水均钤“上下千年”印,两人友谊,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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