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阅读
山水画创作贵在不讲道理(图)
来源/作者:网络 |
《迷谷》中国画 193cm×505cm
《大地鎏金》中国画 180cm×180cm
《黔地寒秋图》中国画 180cm×97cm
画家、美术批评家陈映欣称作画最忌中规中矩率意随性方能画出好画
陈映欣,1988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从事过陶瓷美术设计、室内设计、展览策划等工作,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文艺批评家协会会员、广东画院专业画家、《广东画院》副主编,兼任赖少其艺术研究中心理事等职。作品曾参加第七届全国美展、第九届全国美展等美术大展,获“首届全国山水画展”铜奖、“跨世纪全国山水画展”优秀奖等奖项。其多件作品被权威艺术机构收藏。
采访著名理论家、油画家谭天时记者曾感叹:在社会分工日益精细化的今天,或是过分强调“术业有专攻”,抑或人的精力有限,美术队伍中既是美术理论家又是画坛骄子者少之又少了……然而,中青年画家陈映欣就是这类少之又少的画坛骄子中的一员。
国画科班出身的陈映欣不仅山水画不弱,而且还在当今艺术批评领域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同时,陈氏酷爱音乐,能拨吉他,也可以弹古琴,迷于艺而游于乐。——这,就是本期“博雅”对话陈映欣的原因。
用色大胆凸显“生猛”气息
记者:看您画作的人时常会做出“野”或者“乱”的评价,但我却能从中感受到您与大自然的亲近与默契。那么,这种默契是怎样产生的呢?
陈映欣:可能命中注定要做山水画家吧!自幼我就对大自然感兴趣,喜欢观察树木、流水和天上的云彩,时常想知道远方的远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课余时间最大的乐趣就是瞒着父母亲和小伙伴们一起爬山,去从没去过的地方“探险”,因此好几次差点跌落山涧摔死。可以说,相对于跻身人群之中,孩提时的我更愿意处身于山野树林间,因为那里更令我感到从容和自在。
后来,每次进山写生,我经常喜欢一个人在山里的夜路上行走——深蓝色的夜幕下,黝黑的山谷上面挂着一轮明月,照着逶迤的山道,此时万籁俱寂,耳边只有山泉水漉漉的响声和虫儿的鸣叫,坐下来,让夜风轻轻吹拂,深深地吸取山野的清香,静静地倾听大山深处的声音……那时那刻,我才真正觉得自己跟大自然融为一体,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山水画家很辛苦,但又很幸福,因为置身高速运转的当代社会,有机会抽身逃逸,进入古琴曲《高山流水》的悠远意境中,已经算是非常奢侈了。
记者:从画面中可以看出,您用笔大胆奔放、驰骋披靡,着色也无拘无束,甚至有时让人感觉不考虑“色不碍墨”——这或许是人言“野”或者“乱”的原因吧。我想请您就此谈一下自己的创作思想。
陈映欣:就一般而言,传统中国画的色彩是依附于水墨之上的,强调色墨的交融和谐。但如果“和谐”太过了,容易弱化作品的力度——“色不碍墨”虽然合理,但缺乏张力。所以,我在用色较多的作品中强调色彩的主观性,甚至有时给人以“突兀”之感,以此凸显“生猛”的气息。社会生活中讲求“和谐”,但既然艺术本身就是生活的调味剂,那么在艺术追求中来点“不和谐”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就像平时吃惯了满汉全席,偶尔叫翠花来点酸菜那样。
记者:虽然您的艺术追求中偶有“不和谐”现象,但画面却常常是在繁杂的线条中透出节奏与韵律,这种“乱中有序”的画面结构是怎样在创作中营造的?
陈映欣:我画画不喜欢打稿子,也不做精密的构思,经常是放笔直下,然后在已形成的现状中寻找灵感,借势营造结构,随意性较强。我不追求一种经典式的“定格”,而是着意于保持画面的“进行时态”,也许所谓“乱中有序”就是这么来的吧!
倒腾出来的风格一钱不值
记者:画之“气韵”一词,是南齐谢赫率先提出来的,并把“气韵生动”列为“六法”论的“第一法”。此后,“气韵生动”即被历代画家、理论家所推崇。我想,就与道家思想有着密切联系的中国山水画而言,“气韵生动”不仅是“六法”中的“一法”,更是一种美学思想。您是如何在自己的作品中体现这一美学思想的?
陈映欣:“气”在中国文化中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起源于道家文化。万物因“气”而聚,因“气”而生,因“气”而动,因“气散”而离析逍遁。道偈“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应为万象主,不逐四时调”形象地描述了“气”(道)的“来世今生”。
至于“气韵在山水画中的表现”,这是得写一篇长文才能够解答的问题。简单来说,我觉得在作画时注重构图的“起、承、转、合”,笔墨在厚重中保持流畅性,使画面保持生生不息、否极泰来的感觉,“气韵”就基本“生动”了。就我的作品而言,我力求在饱满中追求通透,在繁密中追寻空灵,在流畅中保持庄重,在平面中求得空间的纵深感。当然,要真正做到以上几点,还须假以时日。我自信能做到。
记者:我们常说:“诗如其人,书如其人,画如其人”,而黑格尔也说:“法国人有一句名言:风格就是人本身。风格在这里一般指的是个别艺术家在表现方式和笔调曲折等方面完全见出他的人格的一些特点。”(《美学》第一卷)可见,“风格”或者说“面貌”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个画家是否成熟的标志。您对“风格”或“面貌”有何看法?
陈映欣:对此,我有两点理解:其一,有没有“个人风格”是观众说了才算;其二,我对“个人面貌”有恐惧感,因为许多画家形成了特定风格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就止步不前了。
记者:就目前的创作而言,您觉着自己的“风格”或“面貌”形成了吗?
陈映欣:我希望别人说我“是个有追求的画家”,而不仅仅“是个有风格的画家”。说句玩笑话,“风格”一个晚上就能倒腾出来,但往往一钱不值。
记者:哈哈,这就是我常批评的“模式画家”,而这类画家也被许钦松主席称为“包工头”。您在画论、策展上都有所涉猎,然而在你的作品中,所见更多的则是率性随心的笔墨,似乎在抛开更多理性的东西从而追求一种更纯粹的绘画。
陈映欣:搞评论要相对理性,而作画却贵在感性;搞理论性的东西要求你得把道理说圆了,而作画贵在“不讲道理”、“出其不意”。就是说,作画最忌中规中矩,率意、随性方能画出好画。也许,文字工作和事务性工作要求比较多的是理性思维,所以我作画时反而不叠加太多的观念和主题,也许是潜意识中的逆反心理使然。其实也很难讲,说不准过段时间我会有所变化。
另外,在广东美术馆搞策展时,我接触过各个不同的圈子,这个阶段让我对各种思潮尤其是当代艺术有了近距离的了解,所以我可能比一般的传统型画家更能理解新锐艺术的价值所在。
画画赖天赋而不是靠修养
记者:集画家、评论家、编辑于一体的您无疑是一个全才的艺术家,这种“复合型”人才在当下分工细密的社会中并不多见。在实践过程中,您又是如何平衡这几个角色的?
陈映欣:往好听里说,多做点事情能使自己变得更全面,更能客观地看清自己的位置,更能看清楚艺术界的现状和脉络。但要真的做到这点其实很难,因为理论和创作永远都是不拉杠的两件事,我至今都不清楚能不能做到“平衡这几个身份”。对我来说,真正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一个画家。毕竟岁月不饶人,一生能做好一两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记者: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您又如何评价荆浩、石涛、黄宾虹、傅抱石等“复合型”艺术大师?
陈映欣:我的意思是:理论和创作是分属不同的领域,需要两种完全不同的天赋。我至今怀疑那个广为流传的说法——“画画到最后是画修养”。这句话已成了任谁都挂在嘴边的似是而非的“口水歌诀”。换个说法,创作天赋不够的人,再怎么有“修养”也是画不好画的。
是的,“读万卷书”能增长一个人的学识,但之于艺术表现,不一定就有立竿见影的功效,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读书”只是一种爱好而已,并非“佛脚”。
至于黄宾虹、傅抱石等大师既长于创作,在理论上又达到很高的高度,只能解释为他们拥有异于常人的多种能力。大师,本来就是异于常人的。
记者:“笔墨当随时代”对我们的美术创作而言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请您最后谈谈当今山水画创作应如何体现其时代性。
陈映欣:何谓当下的“时代性”?当下的“时代性”就是“多元化”、“包容化”。在一个没有英雄(我是说崇拜英雄)、没有绝对领袖的年代,我觉得没必要在创作中强求一种宏大的叙事结构,每个艺术家都可以依据自身的审美理想、知识结构、技术偏好寻找个人化的艺术表现方式,而每个个体的总和,也许就是所谓“时代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