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琦幸：海归文物也有潘家园造

　　日前参加上海嘉泰拍卖有限公司的一场拍卖，虽然这不能算是中国顶级的拍卖，但从中还是可以看出，收藏热在中国不减还增，藏家们对顶级艺术品表现出来的兴趣，显示中国的一代新锐收藏家们——准确地说，一批艺术品投资家已经形成。
　　席间跟一些藏家聊，他们似乎对于从海外回归的一些文物表现出更浓厚的兴趣，我所认识的几位艺术品投资家在海外也准备收藏一些精品回国。一位精于此道的藏家说，现在收藏界对海外的文物市场关注有加，并有热心人士正在筹划世界华人收藏家的聚会，打算整合国内外收藏家，形成中国古董和文物的世界性市场。不过，我却对这种方式有点疑虑。我们当然不排除海外有许多中国精品文物，甚至有国宝级的藏品，但中国文物自然还是以中国市场为最大的藏品集中地为好。例如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巴黎的罗浮宫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很多中国文物的精品。但如果说要通过收藏家的整合，使海外文物回流中国，就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做到的了。海外的中国文物收藏，除了一些国家级的博物馆之外，就是一些私人收藏家和一些古董店，要想真正将其中凤毛麟角的珍贵文物搜回中国，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们还是要警惕其中不少人以此为大旗，将中国的一些假古董带出海外，再从海外带进中国，回国时在海关盖上火漆印，就变成从国外带进来的真古董了。这也是一个长盛不衰的“出国转内销”的方法。很多东西，包括许多人到国外去兜一圈，镀一层金，似乎就带上了某种海外进口的光环。现在人们已经知道了名片背后的故事，海归的光环也已经逐渐褪色，人们开始将眼光转向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过现在，海归式古董或文物又开始兴盛起来了。
　　由于中外社会制度不同，环境不同，在国际交往中，总会有着某种时间差和环境差。这种差别，是人们准确了解一件东西真正价值的阻碍。当人们被一种所谓的文物回归祖国的热情所激励的时候，将关注的目光转向回流文物的同时，容易被这种时间差、环境差所迷惑。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在海外也还有着中国式的东台路、潘家园地摊。并不是海外的文物就件件是精品，甚至不一定就是好东西。我们如果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些海外的古董市场，就会发现，海外的中国古董、艺术品市场和中国的一样，同样也有大量赝品、劣品，同样也有着炒作的嫌疑。例如，在美国既有过真正的圆明园铜牛首、猴首等精品文物，也有着文物贩子的一钱不值的假字画和其他假文物。我们可能还记得，几年前，就有美国的一个收藏家团体打着中国文物回归国内的旗号，在上海办过一个规模不小的拍卖会，但最后铩羽而归，因为这些东西在中国市场只是非常普通的东西，甚至还有着一些根本无法列入收藏档次的伪劣品。这样的炒作叫卖，成为当时拍卖市场的一段笑柄。
　　今天，中国的国力强盛，人们的投资渠道开始多样化，很多人将资金投向具有收藏价值的中国文物，例如陶瓷、玉器、字画等，根据我的不一定精确的观察，其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海外同类文物古董的价格。这也促使很多人将目光转向海外，希望引进海外文物，通过地域差和价格差来获取更大的利润。在这种心情的驱使下，海外一些专精此道的文物贩子也会利用这种赚钱愿望，将一些海外的中国文物贩到中国出手，好像一说是从海外回归的，就一定是从顶级的博物馆中流出的真品。虽然其中也会有真品，但我们还是要警惕有人接过要使海外文物回归国内的旗号，更多地将一些不上档次的东西收归国内。毕竟，文物回归国内的大旗，会让更多的人眼睛一亮：“这是海外回归的文物”。必须明白，海外真正收藏中国文物的博物馆，一般是不会轻易将这些东西送还中国的。而有些人将海外中国文物送归祖国，除了少数一些真正有实力的人，像前几年何鸿燊那样花上几千万港币买下真正的圆明园文物送归祖国，很多人不过是想借机炒作一把，把身边的伪劣古董炒出高价。
　　好在中国的收藏市场已经成熟，已经有了一大批专精此道的行家，在这一行中滚过几年，一般的藏品根本不会上眼，只有顶尖的藏品才会吸引真正的买家。那些初入道的收藏爱好者，千万不要给世界华人收藏家这个名号所迷惑，而是要踏踏实实地在这一行中学习、实践，那样才会在一股思潮迎面而来的时候，保持清醒的头脑。原载于《东方早报》 文/吴琦幸